一条好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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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跃大搜查线丨室青】渊

*原作:日影/日剧《跳跃大搜查线》、室青同人《黑色的大丽花》 

*CP:室井慎次X青岛俊作

*三次创作

 

*

明明已经临近清晨,天却还暗着,地上也未铺满温软和煦的日光。露水和潮气攀附上他的衣物,连裤腿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表。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又低头看了眼。果然,时间并不会因此而变快。

“算了,再等一会儿吧。”他自言自语着,放松下身体倚上长椅的靠背。他在心中默默盘算那人赶到的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是抱怨他来得太迟呢,还是讨论今天晚餐的内容呢。不过做人总不能太贪心。能跟他说上话就好了,只要谈话的对象是他就好,这样一来,哪怕是最没营养的话题都能咀嚼出一点点甜味——所谓病入膏肓,大抵不过如此。

对此他丝毫不感到惊讶。

因为爱意的表现方式本就与疾病无异——它是疾病本身,是剧毒,却也是唯一的解药。

 

子弹穿过消音器没入腹腔的时候眼前的人显得一点都不意外,他甚至还有余裕慢慢把身上的黑色大衣脱下来,搭上轿车后座的靠背——他特意把它放到了距离自己比较远的位置,好像是生怕流淌而出的血液沾上陈旧的面料。

杀手很清楚,眼前这位年轻的官房长官并不希望别人弄脏他的大衣,但他不知道竟然连主人自己的血污都不可以。

青岛缓缓转过头,注视着他。这辆轿车后座的空间比普通轿车宽敞不少,但他仍旧觉得自己无路可逃。

“停车。”青岛道。

车停了。

“走吧,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是吗?”说这话的时候青岛的眼神介于清醒和醉酒之间,目光没来得及武装上往日的冷硬,这让他看上去年轻不少。

杀手打开车门,跨入冬日的寒风里。

“无论你是谁派来的,替我谢谢他。”醉意已经完全从他琥珀色的眼睛里褪去了,留下的只有柔软的温和的光,而后他闭上眼睛,仿若沉浸于某个美妙的梦境一般,“托他的福,做了个美梦。”

“青岛先生,接下来去哪?”车门再度关上后,司机问道。

“潮风公园。”他的声音未因枪伤而有丝毫的动摇,冰冷而沉静,一如往常,“然后你就可以下班了。”

青岛捂上腹部的枪伤,血液渗入指间,粘腻的触感如鳞片又像蛆虫。半晌过后,他好奇似的抬起手举到眼前,居然还是红色的。

他还以为自己早就烂到了骨子里,连流出的血都会是黑色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

 

“对不起,我来晚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靠近时他差点没从长椅上跳起来——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在身后摇晃得欢快。

“我也没等多久。”他笑着,看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看到室井眉间深刻的沟壑更甚以往,他忍不住接着问道:“本店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上令下不达,总是这样。”室井也学着他的样子,倚上椅背,“还是在搜一的时候好。”

青岛急忙道:“那可不行,我们约好了,室井先生你要往上爬……”

“哪有这么容易。”室井转过头,皱着眉头看向他。

黑曜石一般的双眼里却带着柔和的光。

 

直至青岛沿着室井的足迹一步步爬到顶端才意识到他这一路上走得有多么艰辛——更何况他用了诸多见不得光的手段,而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是清清白白的。

爬得越高,仇敌也就越多。青岛自恃对陷阱一类的东西十分敏感——如果他没有在那晚的酒会上碰到“室井”的话。

他近乎歇斯底里地拨开层叠的人群和言笑晏晏的达官贵人抓住了那个穿着黑色呢料大衣的身影,待对方徐徐转过头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又有多疯狂。

那个人当然不可能是室井。

但酒精是样好东西,喝过几杯之后就连对方皱着眉头的样子都能看出些许相似的端倪,说话的声音也像,还有黑曜石一般的,漂亮而深沉的眼睛——尽管那很可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

他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悬崖面前,却无法抑制地,一步步走向深渊。

被对方搀扶着一同跌坐进轿车后座的瞬间,他伸出手紧紧揽住了那个陌生人的肩膀。车门在他身后徐徐关上,掩盖了一切不可告人的细碎言语。

“您来得太晚了……”嗓音因辛辣的酒液而显得沙哑又脆弱,他把脑袋埋进对方的颈间,似乎这样就能遮盖住他的软肋,“您为什么现在才来呢……”

没有回答。

“我一直有把头发染回黑色,我怕您回来的时候认不得我……

“我可以等,您让我等多久都无所谓。

“但是,这一次您未免来得太迟……”

 

“您本来应该比我大三岁才对……可现在,我已经比您还老了啊……”

 

那人握枪的右手抖了抖,却还是抵上了他的腹部。

扳机被扣下,子弹旋即悄无声息地没入皮肉里。

 

一轮旭日从海平面缓缓升起,将万丈金红的光芒慷慨倾洒到两人的身上,彤云卷曲,像糖霜,又像绵羊。不管形状如何,它们无一例外都是甜美而幸福的。

“室井先生?”身旁久久未传来对方的声音,青岛轻声发问。

没有回答。

室井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脑袋一点一点地,靠上他的肩膀。

阳光在他的脸上覆了一层金色,细细描摹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美丽得不可方物。

“不看日出了?”青岛小心翼翼道。

“你替我看就好。”说着室井便沉沉睡去了。

青岛自然乖乖领命,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成了一个招牌笑容:“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替你看一眼好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潮风公园的长椅上等了多久,只知道司机早就驱车离开了,而朝阳正一点点攀援上大海的边缘。

“你看到了吗……”

他把属于那个人的黑色大衣置于身旁,手指停留在距离袖口有一段间隔的地方,仿佛这样就能将虚无的双手握进掌心。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放开。

“以后,就连我也没法再替你看了。我眼睛不好,看不清了……

“对了,晚饭吃什么?说起来,我其实一直有好好吃饭,不知怎么,还是瘦了。如果您看到的话,估计会嫌我太瘦,抱起来不舒服吧。

“当然了,要是室井先生回来之后天天请我吃秋田火锅的话,说不定我很快就能把肉长回来。

“室井先生,您在听吗?

“室井先生。

“室井先生……”

 

只是稍作犹豫,心中满溢的脆弱与苦痛就冲开了堤岸,一切的伪装与坚硬的外壳都在它面前溃不成军。他睁开眼,却流不出一滴泪水;他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喉舌终于开始正常运转,他挣扎着,哑着嗓子,如是说道:

 

“我很想念您。

“一直都,很想念您。”

 

他不觉得疼痛,只感到疲惫——是那种从四肢百骸缓慢侵袭而来的,全然陌生的疲惫感。最先麻痹的是指尖,而后那条蛇吐着信子逐渐沿着手臂爬行到躯体,肩膀便失去了知觉。到最后大脑都无法思考,连心脏都懒得跳动。

不过他的心跳早就随着那个人的离去而永远地停止了。之后在他胸膛内运作的只是一个名为“心脏”的机器,靠着吞噬仇恨与恶意苟延残喘,没想到光是这样,也拖了有整整七年。

原来就算没有那个人,自己同样可以活下去。

想到这里,他笑了。表情却不听使唤,似乎连多牵扯一块肌肉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二天清晨,隶属于湾岸署的某位巡警在潮风公园的长椅上发现了官房长官青岛俊作的尸体。

彼时,他没有抹发胶的头发温顺地垂在眼前,抿着嘴的样子好似在笑,恍惚间让人想起那个二十九岁刚入警局的青年。

那个青年斜斜躺在长椅上,好像只是沉沉睡去了。

他的手指却还维持着抓握的姿势,仿佛正牵着另一个人的手掌。他的脑袋则放松地撇向一旁,仿佛正靠着另一个人的肩膀。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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